千奇百怪的谋杀纪念品

早在20世纪50年代，就有人开始搜集这些属于重罪犯的私人物品了。1958年，一个嘉年华的老板就出资760美元，买下了一辆原属于盗尸杀人狂艾德•盖因（Ed Gein）的福特轿车。1991年，一个房产开发商，砸下20万美元巨款拍得一款名为“蟒蛇”的柯尔特左轮手枪，当年杰克•鲁比（Jack Ruby）正是用它枪杀了李•哈维•奥斯瓦尔德（Lee Harvey Oswald）——暗杀肯尼迪总统的重大嫌疑人。

奥斯瓦尔德被刺时的照片。（图：wiki）

不过，与如今走红的谋杀纪念品买卖相比，这些都只是稀有的个例，现在被拿到网上贩卖的东西并不仅包括罪犯的私人物品，犯罪凶器，还有罪犯亲手制作的手工品，从手印到自画像，从漫画书到DVD……可谓五花八门，无所不有。具体的销售价格，也随着罪犯的知名度上下浮动，几美元到几千美元不等。多花点钱，你甚至还能在这里选购到美国连环杀人狂查尔斯•曼森（Charles Manson）没用完的厕纸，以及“铁道杀手”安吉•拉米雷兹（Angel Resendiz）脚上的死皮。据一些商家介绍，销路最好的是一些谋杀犯的亲笔信，还有手工的圣诞贺卡。随着万圣节的临近，印有谋杀犯头像和签名的T恤衫也供不应求。

什么人会购买？

选购谋杀纪念品的顾客分布很广，一些标新立异的年轻人用这些东西装饰大学寝室，也有一些大学教授为了教学需要购买谋杀犯的信件。此外，还有一些比较专业的收藏家，他们认为，透过这些小玩意，可以挖掘出杀案件背后的故事。乔•特纳（Joe Turner）是一位来自英国的收藏家，他曾花费数千美元购得“小丑杀手”约翰•韦恩•加斯（John Wayne Gacy）的一幅亲笔画，还拥有属于曼森本人的一缕头发。特纳认为，从某种层面上讲，这些杀人狂跟普通人并无不同，他们也曾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子，拥有爱他们的家人和朋友，只不过，在经历成长的过程中，某个环节出了岔子（当然，这不是他们脱罪的借口）。

Serial Killers Ink

作为一家知名的谋杀纪念品商店（Serial Killers Ink）的店主，艾瑞克•盖恩（Eric Gein）认为他出售的商品具有历史的价值：“这些东西属于历史黑暗面，但也是历史的一部分，收集它们，研究它们，也许有利于分析那些嗜血杀手真正的犯罪心理。”盖恩的生意始于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他试着给那些谋杀犯写信，与他们建立友情，走进他们的内心。当然，这需要时间和耐心。但过程也跟与普通人交朋友一样，当你们彼此熟悉，彼此信任之后，一段关系也就展开了。盖恩通常会开诚布公地表明，希望得到一些他们的私人物品用于出售，一般情况下，这些犯人都欣然应允——他们总是渴望得到关注，而这些纪念品的热销会让他们产生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反对的声音

盖恩和他的忠实顾客也引发了许多反对之声。许多人认为，谋杀犯受到了跟摇滚明星一样的追捧，是一种扭曲病态的价值取向，会对青少年产生负面的影响。现年53岁的安迪•可汗（Andy Kahan）是这群人的代表，作为波士顿警局犯罪受害者办公室的负责人，他花了20多年的时间阻止这些与谋杀案件相关的纪念品买卖。他认为，这些东西的热销美化了暴力犯罪，也给受害者及其家属造成了无法磨灭的伤害。

韦恩·加西的亲笔信。

作为一名受害者的母亲，温蒂•拉万（Wendy Lavan）认为，无论在何种层面上说，这些交易都是错误的。她的女儿在1999年被一名叫做约翰•艾辛格（John Eichinger）的男人杀害。几年之后，拉万发现艾辛格的一封亲笔信被堂而皇之地挂在网上出售，这让她“恶心得想吐”。拉万告诉赫芬顿邮报记者，“当别人的生活被生生撕裂，谁也不该以此来牟利。”

面对这些指摘，盖恩表示能够理解，但是不会停止他的生意。他认为，论及宣扬暴力犯罪，现今的媒体应该负起主要责任。有关连环杀手的畅销小说和电影在市面上泛滥成灾，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热门话题。而他的商品，只是在很小一个群体中流传，影响力微乎其微。

“山姆之子”法案

撇开道德和价值观取向问题，这么做合法吗？在美国，有一系列统称为为“山姆之子”（Son of Sam law）的法律条文，规定罪犯及其亲属不能直接通过他们的罪行牟利——例如不能向出版商或媒体兜售他们的故事。而一旦此类交易发生，州政府也有权没收罪犯所得利润，用于赔偿案件受害者或其家人。该法案最初旨在禁止一个自称“山姆之子”的纽约连环杀手大卫•伯考维兹（David Berkowitz）出版描写其谋杀细节的回忆录。

“山姆之子”伯考维兹。

但这项法律却不能阻止本文涉及的谋杀纪念品交易，因为牟利的商家代表第三方利益，罪犯本人并不能从中得到任何好处。不过，美国也有地区明文禁止买卖谋杀纪念品，在包括德克萨斯、加利福尼亚、犹他在内的八个州，罪犯都不能将自己的物品寄送给他人用于贩卖。不过，在反对者看来，这还远远不够，因为一旦交易越过这些范围，这项法令就成了一纸空文。

正义与自由之辩

尽管被许多商家视为眼中钉，可汗并不打算停止自己的抗议。除了反对谋杀纪念品的销售，他还希望出台一些法律措施，限制重罪犯出版自传的自由。可汗认为这些书籍跟谋杀纪念品一样，是美化罪行的产物。

在可汗的努力之下，确实有一些谋杀纪念品的店主，承认自己的行为可能对受害者带来二次伤害，一个名叫（Tod Bohannon）的人最终卖掉了自己的店，不过他也表示，可汗在限制谋杀犯出版自由方面，有点过火了。“即使是囚犯，也拥有言论自由，这是宪法第一修正案赋予每个人的权利”。然而说到权益，受害者家属似乎有更多的话讲。当他们亲人的生命被凶手无情剥夺时，又有谁保护了这些无辜受害者最基本的生存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