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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类历史上，农业的发展，以及农业导致的，人类生活方式从游牧向定居的改变，为一些物种创造了新的机会。它们与人类形成共生或寄生的关系，从而搭上地球上有史以来最成功的动物——人类的顺风车。褐家鼠（Rattus norvegicus）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们跟随人类的脚步，在两极冰盖外的世界各地都成功建立了种群，可以称得上是除人类之外最成功的哺乳动物。

褐家鼠拖着披萨，准备回下水道里跟忍者神龟会餐（不对）。图片：Matt Little / Youtube

褐家鼠平均全长400毫米左右，体重140~500克，通常来说雄性的体型要大于雌性。背部毛色褐色，腹部颜色为灰色或棕褐色。尾巴和耳朵上没有毛发。褐家鼠常被误认成黑家鼠（R. rattus），可以从耳朵和尾巴把它们区分开：褐家鼠耳朵较小，耳朵不能盖住眼睛，尾巴的长度比身体短；黑家鼠耳朵较大，耳朵垂下可以覆盖眼睛，尾巴的长度比身体长。

黑家鼠（上）及褐家鼠（下）形态对比。图片：Karim-Pierre Maalej & Sponk / wikimedia

“老鼠就像人类的影子，我们生活在城市的表层，而老鼠生活在地下。我们大多在白天工作，老鼠则大多在夜晚开工，只要是有人住的地方，就有老鼠。”这是一篇名为《老鼠是如何成为城市生活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的文章，对这些不受欢迎的“邻居”的描写。

老鼠和人类共同生活了太长时间。在城市化快速发展的今天，以褐家鼠为代表的老鼠们，不仅出现在田野和农舍中，也随我们来到城市，甚至可能比我们还要适应城市生活。据统计，纽约市2014年的老鼠总数约为200万只，相当于纽约市每四个人就拥有一只老鼠。而浪漫之都巴黎稍富裕些，大约生活着300万只老鼠，相当于每人能分到一只半。

走绳索？小意思小意思。图片：Paul van Hoof / Buiten-beeld / Minden Pictures

老鼠们似乎天生就是适应环境的好手。褐家鼠拥有惊人的运动能力，垂直跳高超过77厘米，水平跳远超过120 厘米，能不停游泳长达72小时，这使得它们可以到达想去的各种地方。

褐家鼠拥有的学习能力，让它们能轻松记住迷宫般的下水道和洞穴。它们不挑食，杂食性的褐家鼠可以吃任何人类丢弃的食物。一项对德国地区野生褐家鼠食性的研究发现，褐家鼠胃中的食物种类多达4000种，其中以植物居多。这并不是说褐家鼠不爱肉食，作为比贝爷更彻底的机会主义者，它们对有脑袋的蛋白质来者不拒。

跳远？不在话下。图片：Paul van Hoof / Buiten-beeld / Minden Pictures

老鼠能够称霸城市，最关键的原因是，褐家鼠的繁殖力极其强大。如果气候适宜，褐家鼠在一年内的任何时间都可以繁殖。它们的妊娠期约为3周，幼鼠产下3~4周后便可断奶离开巢穴。一只雌鼠一年内可繁殖7次，每次能产下6~11个幼崽。初生的小鼠很快就能加入到繁殖的队伍中来，雄鼠3月龄，雌鼠4月龄时就能达到性成熟，参与繁殖。根据计算，一对褐家鼠一年内可以繁殖出上千只后代。

褐家鼠的种加词“norvegicus”意为“挪威的”，这个名字来自褐家鼠的命名人，英国科学家贝恩霍特（John Berkenhout）的一个小失误：他认为褐家鼠是1728年乘坐挪威船迁移到英国的，因此命名为挪威鼠。迄今为止，许多的研究都将褐家鼠的起源地指向了遥远的中国。

系统发育研究表明，鼠亚科（Murines）约在2000万年前起源于南亚地区。而在家鼠属（Rattus）中，最早分化的物种，是350万年前出现的，新几内亚的大刺鼠（R. praetor）。随后，约290万年前，褐家鼠的家族异军突起，与其它家鼠属成员走上了不同的演化道路。

褐家鼠无辜的小眼神。图片：Dunpharlain / Wikimedia Commons

在中国有15个地点出土过褐家鼠的化石。目前发现最早的褐家鼠化石，来自广西崇左三合巨猿大洞，属于120~160万年前的早更新世时期。之后，在南京汤山葫芦洞的南京直立人遗址（约35~40万年前，中更新世）、安徽和县陶店镇的安徽和县猿人遗址（约25万年前）、周口店第4地点（约14万年前）、广东封开黄岩洞遗址（约13.6万年前）、广西智人洞（约11万年前，晚更新世）、北京西太平洞（约3万年前）、古龙山遗址（约1.7万年前）都发现了褐家鼠的化石。

根据褐家鼠化石发现的地点及地质时期，可以总结出褐家鼠早期演化和迁徙的大体路径：褐家鼠在早更新世出现在我国西南地区。到中更新世时扩散到长江下游；中更新世末期时扩散到华北。晚更新世以来，褐家鼠已经在我国华北、东北以及南方区域广泛分布了。目前，世界上其他地区都没有发现更新世的褐家鼠化石。也就是说，从褐家鼠这个物种诞生，直至晚更新世的两百多万年里，褐家鼠的演化和迁移，发生在中国内陆之内。它们还没有得到“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机会。光有强大的适应能力，并不足以让老鼠“占领”世界。

褐家鼠及小家鼠早期迁移示意图。图片：武仙竹, et al. (2012). 边疆考古研究, 01

直到全新世，人类的农业迅速发展，人口快速增长，人类也开始了高频率的迁移。长期和人类共栖的褐家鼠，随着人类迁移的步伐，终于开始向世界迈进。

2017年的一项研究，分析了全球16个国家110个褐家鼠样本的基因，向我们清晰完整地展示了褐家鼠在全世界旅行的步伐。大约17.3万年前，褐家鼠从东亚南部迁往东亚北部，3100年前，褐家鼠由东亚南部迁往中东；之后在2000年前，褐家鼠来到非洲大陆。1800年前，褐家鼠迁往欧洲。

今天我们看到的褐家鼠，已经俨然成为了“世界居民”。它们追随人类的脚印，依赖强大的适应能力，在几乎每一个有人的角落繁荣昌盛。长久以来，褐家鼠见证着人类社会的变迁。而它们和人类的故事，也将继续书写下去。

妈妈，有个好大的老鼠！图片：《猫和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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