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已经满身伤痕，可大海还在不知多远的地方
猛犸的故事们
物种日历专属的治愈/致郁系短故事，来自暖男叶猛犸老师。在每个周末的午夜12点，给你的小心脏温柔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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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犸的故事》前情回顾
“传
说那种大鱼啊，会变成鸟。非常大的鸟，飞起来就铺天盖地。六月的大风刮起来的时候，大鸟就会一路向南飞，一直飞到最南方的地方去。”
“很南的地方，是南极吗？”兔子问。“那只大鸟会去吃企鹅吗？”
“都说了是传说啦。”河狸说，“哪里会有那么大的鱼嘛……海獭一直就在北方生活，还去了很多地方。他也没有说过有那么大的鱼啊。”
“是的啦。”鼹鼠点头，“这是传说。就算是很早的时候生活在海里的恐龙，也没有那么大——再说鱼也不会变成鸟。物种都不一样嘛。”
“哦。”兔子耸耸小鼻子，哼了一声。“传说不靠谱。”
“传说嘛，总是有点夸张的啦。”鼹鼠说。
天气已经凉下来了。兔子的小屋里暖乎乎的，屋子中央炉子里的火烧得正旺。炉子很大，屋子也很大——今年秋天，大熊和河狸帮兔子扩建了屋子，让树林里的小伙伴们都能聚在一起。现在，就连最高大的大棕熊也能坐在屋子里了。
“好吧，算你讲完了好了。”兔子有点不满意地哼哼着，长耳朵抖了抖，敲在大熊的大腿上。“该大熊啦。”
大熊挠挠头，耳朵里飞出一只蜜蜂。“啊……要讲什么呢？”
“想到什么就讲什么啦，你的故事那么多……”
“嗯嗯。”臭鼬点头，晃了晃毛茸茸的大尾巴，“要不也讲个和大海有关的吧？我没见过大海，不过听起来好像挺厉害的……”
“大海啊……”大熊掰着手指头用力想，眼睛都快对到一起了。“好吧，我想到了一个。”
“耶~”兔子小小欢呼了一声。
“那还是我刚出来旅行不久的事，好像是春天吧？”大熊清清嗓子，“我在小溪边喝水，一条大鱼游过来跟我问路……”
春
天刚来了没多久，地上还只能看见浅浅的绿色，树上的叶子还只是小小的嫩芽。溪水从树林里淙淙流过，带着冰凉的清新的气息。
大棕熊喝了两口水，探着鼻子用力闻着春天的气息，舒服地长叹了口气。他坐在小溪边，把脚伸得长长的，伸了个大懒腰。
“请问……”一个细小的声音。
大棕熊晃晃脑袋，左右仔细看了一圈。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大熊挠挠耳朵，困惑地眨眨眼。
“在这里！在这里！”小溪里跳出一尾鱼，落回水里的时候溅出好大的水花。
“啊……”大熊趴在小溪边，“是条大鱼呀。”
大鱼逆着水流用力游着，身上细小的鳞片密布着小小的斑点，在阳光下反射出彩虹般的颜色，让大熊有点眼花。
“请问……”大鱼说，“你知道大海在哪里吗？”
“大海？”大熊愣了一下。“听说过……好像在东边吧？”
“哦……”大鱼点头，整个身子都上下晃动着，“谢谢。那……东边是哪边？”
“东边是……”大熊仰头看天，自己也有点迷糊了，“太阳升起的方向。不过现在太阳已经挂在天上了……我也说不好……”
“是这样的吗……”大鱼的声音似乎有点消沉。
“啊，不重要不重要，明天早上就知道了。”大熊连忙安慰溪水里的鱼，“你要去大海吗？”
“是啊。”大鱼像是来了兴致，“我想去看看大海。听说好大，一眼都看不到边。”
“可是……”大熊想了想，换了一句话。“可是，溪水不一定会一直流到大海里去的吧？”
“会的，会的。”大鱼说，“有一只鸟告诉我的。他说只要一路往东游，就会到大海的。我已经游了好久了，应该离大海不远了吧？”
大熊眨眨眼睛，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大海啊，听说那是在东边很远的地方呢。
“应该不会远的。”大鱼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说，“只是，这小溪转来转去的，我也不知道哪边是东了……”
“这个……”大熊想了一下，“其实不重要啊……”
“啊？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反正你也离不开水嘛。”大熊说，“如果这条小溪能一直流到大海里去的话，你跟着它往下游走就好了啊……要是不能的话……”
“要是不能的话？”
大熊张开嘴，可是想好的话在对着大鱼闪亮的眼睛时又变了味。“要是不能的话，就换一条河好啦。”
“啊……可是我……”大鱼的声音又消沉下去。
“没关系，有我呢！”大熊连忙拍拍自己的胸脯，“我的力气可大了！到时候我把你带到新的河里去！”
大鱼在水里笑了起来。“那就太谢谢你啦！可是……你要和我一起走？会不会耽误你自己的事情？”
“没关系的。”大熊又拍自己的胸脯，“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能去看看大海也挺好的！”
就这样，大棕熊和虹鳟踏上了前往大海的旅程。小溪慢慢变成了小河，树林也慢慢变成了山地。小河有了瀑布和深潭，山地的起伏也渐渐越来越大。
太阳升起了又落下，有时候是在小河下游的方向，有时候不是。天空变幻着色彩，云有时聚在一起，有时又散开。有时天上会下起冰雹，打在小河里发出咕咕的声音；有时又会下雨，从沙沙声到哗哗声。小草慢慢从地里长了出来，开出各种颜色的花；天气慢慢变热了，夜里有时候能听到蟋蟀和知了的叫声。
“可是……你是淡水鱼啊。”大熊终于问出了这个长久以来一直想问但是不敢问的问题。
“是啊。”虹鳟鱼回应得理所当然。“怎么啦？”
“我听说，大海是咸水啊……”大熊不知怎的，觉得似乎自己有点理亏。
“嗯，是啊。”虹鳟鱼回答，“不过这没什么啦。”
“没什么……”大熊觉得自己被打败了。
“我听说，有的大河会一直流到大海里去，很大的范围里都是淡水。”虹鳟鱼说，“再说，我也不是想在海水里生活啦——我听说有些亲戚能在海水里生活，但是我们是不行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大海里？”
“嗯……”虹鳟鱼沉默了一会儿。“只是想去看看……”
“哦。”大熊闭上嘴，看着天上的星星。
“以前我跟你说过的，是一只鸟告诉我的。”虹鳟鱼说，“他每年都会飞到海上去，然后再飞回来。从我小的时候，每年就都能看到他。”
大熊点点头。
“后来和他聊天时，他总是跟我说大海。说大海很大，远处和天连接在一起。说我们生活的地方，其实都是漂在大海上的。说大海里有各种各样的鱼，说海上的雷霆和风暴，还有永不休止的波浪。他真的是很喜欢大海啊。”
虹鳟鱼停了一会儿。“他也有两年没有回来过了。我猜他已经太老了吧，也许就在大海里休息下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就想，我为什么不能去看看大海呢？反正我也已经老啦。去看看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色，应该也挺好的吧。到时候，也许能在大海里休息吧，就像那只鸟一样。”
“所以，只要看看大海，就满足了啊。至于之后的事情，就到时候再说吧。”
大熊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虹鳟鱼已经满身伤痕，连鳞片都掉了不少。在这一路上，他已经看到虹鳟鱼越来越疲惫，身上彩虹般的光泽也在渐渐黯淡下去。每一次虹鳟鱼奋力一跃，从瀑布落到山下的深潭里时，大熊的心脏都会跟着抽动一下。
可是大海，还在不知道多远的远方。
在
兔子的小屋里，炉火还在噼噼啪啪地舔着木柴。没有谁说话，就连平时话最多的兔子也只是盯着炉火。
一只蜜蜂嗡嗡地飞过，在小伙伴们头顶飞了一圈，又落回到大熊头上。蜜蜂的触角抖了抖，又甩了甩翅膀，钻进大熊的耳朵里去了。
“那……后来呢？”兔子终于忍不住了。
“后来……”大熊想了一会儿，“后来到了一个大湖里。那条河最后还是没有通向大海。”
“虹鳟鱼呢？他是不是很失望？”臭鼬小声问。
“他……那时已经太老了。”大熊说，“他问我，是不是已经到了大海里了，大海是不是大得看不到边。他可能什么都看不清了。”
河狸叹了口气。
“他让我把他从水里抱出来，举得高高的，想要看看大海。然后我把他放回水里，过一会儿，他又请我把他举高……最后……最后他说，这就是大海，真好啊……”
“你没有告诉他真相……”兔子小声说。
大熊默默点头。“我想……这可能是最好的吧。”
兔子叹了一口气，也跟着点点头。
谁都没有说话。小伙伴们默默看着炉火，眼睛里都映着明亮的光。
在兔子的小屋外，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飘落下来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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