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出的“球”热热闹闹有11个之多,最大的看起来脆脆弹弹的
2017年年底,我一时兴起做了全身体检,结果查出有子宫肌瘤,位于子宫后壁。当时医生说没什么问题,由于我未婚未育,可以以后生娃时一起处理。心大的我只记住了“没什么问题”,但后一句“生娃时一起处理”则因现实原因变得遥遥无期。
2020年8月初,我去医院看病时顺便提到自己以前查出过子宫肌瘤,医生给我开了超声检查,结果发现后壁的肌瘤在这两年多时间里增大到了97mm*90mm*95mm,长了快1倍。除此之外,还新生了许多大小不等的肌瘤,彩超结论是“考虑多发性子宫肌瘤”。
多发的肌瘤,让我的子宫如孕3月大小
医生看过报告单后,很正式地跟我说:“你这个肌瘤这么大,一定要尽快手术,如果术中发现什么问题,有可能要切掉子宫。”
“有可能要切掉子宫”这句话犹如惊雷在我脑袋里炸开,我才30出头、还未婚未育就有可能要切掉子宫?我不太记得当时是如何离开医院的了,只记得自己一边开车回家一边默默流眼泪。
回家后我很正式地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妈,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流眼泪。老妈一直以来是我的情绪回收站,和她说完以后,我心情平静了很多。冷静下来后,我仔细想想哭也没用,有病还得去治呀,既然一定要手术了,那不如多看几个医生。
考虑到专业程度,这次我选择了当地的妇幼保健院,还特地选择了一个名字很女性化的医生,结果打开诊室门一看……男医生。因为疫情的原因口罩成了我有力的武装,强装镇定的我先做了查体,又去复查彩超,结果仍然是多发性子宫肌瘤,而且子宫增大到如孕3月大小。
子宫肌瘤丨腾讯医典
医生还是建议手术治疗,不过好消息是,这次的医生没说要切掉子宫一类的话,让我心里安定不少。询问多个朋友这家医院哪个主刀医生好一些,朋友推荐了几位主任医师。
于是,我赶紧挂了这家医院另一位主任医师的专家号。医生给我大概介绍了肌瘤的几种情况,又给我看了她以往手术的照片,然后很肯定地说我这个要开腹做。爱美的我还想争取一下微创,医生解释说微创操作是把大的肌瘤切成小块取出来,切的过程中可能有遗留的小渣子,会增加复发风险;二来我的肌瘤数量多,微创手术视角有局限性,有些角落可能观察不到,而开腹手术视野开阔,她还可以用手细细地全面探查。
问诊结束的时候,我们就定下了住院日期和手术方式。
等待住院的时间里,我在网上查了很多“多发性子宫肌瘤”的资料,有些描述非常吓人,但也有幸看到很多病友的分享,让我对于将要面临的手术有了一定的了解,心情得到一些安抚。请了长假、安排好工作后,我在8月的最后一天住进了医院。
需要先输血,才能做手术
入院第一天需要做各种例行检查,下午护士来问我以前是否输过血,因为检查提示我目前中度贫血,血红蛋白没达到手术的合格线80g/L,手术前需要输血。
我一直都有贫血的问题,但并没有特别在意。入院时血常规提示我的血红蛋白量只有68g/L(成年女性血红蛋白小于110g/L即为贫血),于是医生给开了两袋红细胞悬液。再次检查,提示我血红蛋白量达到了82g/L,刚刚及格,可以等着做手术了。
入院第二天上午,我亲眼看着同病房的病友们竖着走出去,又被横着抬回来。原来从转运床回到病床是不需要医护人员和家属抬的,而是通过转运床上的医用转运板让病人从转运车滑回到病床上,然后护士再给病人左右翻身调整一下位置,就可以将其身下做手术时的一次性治疗布撤出。
好的,我知道明天自己回来会是个什么样子了。
当天下午,我被叫去备皮。我一脸懵逼地站在处置室,才知道原来备皮就是剃除手术范围内的全部毛发并进行专业的体表清洁。护士一套操作轻车熟路,我感觉有点凉飕飕的。除了备皮,我右手还被扎上了手术用的大号留置针,这可比平时的留置针粗多了。护士解释:选大号留置针有两个原因,一是方便建立静脉通道,二是以备突发情况下给药或输血。
晚上5点多,好几个病友被叫到了护士站开始分“果果”,菠萝味微甜粉末,袋子上写着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也就是传说中的“泻药”。护士指导大家将药粉冲成溶液,又很负责任地现场监督大家喝完了第一个1000毫升,并嘱咐第二个1000毫升回病房两个小时内喝完即可。
我以前做过胃肠镜,对这个不陌生,牛饮似地喝完了1000毫升后回了病房,可第二个1000毫升真费了大劲儿,不光是胃已经胀到不行,那个“菠萝味”也让人想吐,更要命的是我对泻药反应很快,回到病房就冲进了卫生间。一次次跑卫生间发作,排泄物由“泥石流”变成了“瀑布水”,菊花也在一次次的摧残中疼痛不已,卫生纸用起来仿佛砂纸一样。在跑完第18次卫生间后,我终于在医生给的安眠药作用下睡着了。
做完手术,我变“娇气”了
因为是当天第一台手术,我早早就起来等待。结果前一天的泻药威力犹在,我一早又跑了5次卫生间,整个人已然拉到要虚脱。早上8点,在护士的引导和亲属的陪同下,我无所畏惧地走进了手术室等候区,还主动和另一个病人聊起天来。用表姐的话说,我可真是心大,一点没看出紧张情绪来。
一直到爬上手术台、被麻醉医生固定住右臂,我的心情都十分平和。被麻醉后,我脑海里最后一个镜头是有人在掰开我的双腿,那时应该是要插导尿管了。
手术进行了2个多小时,等到再次有自我意识已经是术后3小时,还是被尿活活憋醒的。我感觉膀胱要胀爆了,却怎么也尿不出来,最终老妈找来了护士。护士一点点查起,最终在床侧放下的扶手下看到了被夹到断流的导尿管,扶手被拉起的一瞬间,一股澎湃的热流离开了我的身体,膀胱也随之得到了释放,我终于尿出来了!经此一役,我连晚上睡觉也要时不时拉一下自己的导尿管,以便确定它没有再被夹到,真是心累呀!
可能是术后几乎全身动不了的缘故,我的感觉神经突然变得无比敏锐,无论是老妈脚碰了一下我的床,还是谁路过擦了一下床边,我都感觉一股震感,震得伤口好痛。于是我不停喃喃地喊“别碰我的床、别碰我的床”。对此老妈认为我太小题大做,直到同病房的病友说她以前剖腹产后也是如此,我才算找到一个感同身受之人。
术后第一天,我没有被压伤口的负重袋痛到,没有因拔导尿管痛到,却因点滴的缩宫素注射液(催产素)痛到怀疑人生。虽然这药手术当天就已经在打,但当时挂着镇痛泵,加上整个人浑浑噩噩,我没有太多的感觉,现在意识恢复了,感觉也缓回来了些,终于知道这是“多么痛的领悟”。下腹犹如被刀子不停地割来割去、搅来搅去,冷汗在我额头上止不住地流。表姐看着我扭曲的五官,忍不住跟我说“实在痛就叫出来吧”,于是就听见我一直“哎哟哎哟”地哼哼着。
终于熬过上午的针,查完房再次回来的护士长看我还瘫在床上很不满意:“你得起来走动啊。”虽然知道这是为了预防静脉血栓、有助于尽快排气,但我内心还是十分排斥。现在术后24小时不到,我连动都还没怎么动,就直接让我开始下床溜达,臣妾做不到呀!但护士长一点也不惯着你,话一说完,直接过来一手扶我的脖子一手拉我的手臂,敏捷地把我薅坐起来,再一个动作把我架着站起来。紧接着,她轻巧地把护腰给我绑上,笑盈盈地说:“开始走吧!”
硬着头皮,我一手扶着伤口一手被老妈扶着,从床边到窗边佝偻地走了一个来回,也就五六米的距离,病号服却已经湿透。后来我可以龟速地走到护士站时,隔壁房间微创手术的几个病友,已经热烈地开展起暴走运动,真是让人羡慕,微创真好啊!
因为麻醉和疼痛,身体很多功能都受到了限制和影响。就说喝水吧,无论是用吸管还是小勺子,我都无一例外会呛到,一呛就咳嗽,一咳嗽伤口就痛到飞起。加之全麻手术时会气管插管,喉咙受到擦伤,我总觉得嗓子眼痒痒,想要一“咳”为快。我一想咳嗽就闻柠檬,也不知为啥竟然真的有些效果。
我看到了被摘除的肌瘤们
术后第二天,我终于坐了起来,也把原来的一头鸡窝梳成了高位的麻花辫,终于有了些人样子,连医生查房时都说我精神了好多。人有了精神气,胃口也回来了,从早上起来我就跟妈妈喊饿。虽然每次只能喝半碗粥,但我从早到晚还是华丽丽地吃了8餐流食,也创造了一天吃饭次数的纪录。
接下来几天,随着身体的恢复,我慢慢找回了对身体的掌控权,可以慢慢地做一些以往看来稀松平常的事:可以自己翻身了,可以侧睡了,可以自己下床了,可以垂直坐到椅子上并且再自己站起来了,可以自己去卫生间了,可以绕着病区的走廊遛弯了……这时的生活很单一,吃饭、睡觉、遛弯、配合治疗,但又无比地心无旁骛,不用去想工作和生活,也不用去想未来,只关注并感受着身体一天天的变化,仿佛只要今天比昨天的状态好就是赚到了,不禁感慨“幸福果然是个比较级”。当然这样的经历,也会让人感慨人是如此脆弱,又是如此顽强。
术后从视频和照片中,我看到了自己被摘除的肌瘤们,大大小小、热热闹闹有11个之多。最大的110mm*100mm*80mm,像极了拳头大的猪心,看着脆脆弹弹。虽然主刀医生说极大概率是良性的,但直到病理检查结果证明就是普通的子宫平滑肌瘤,我的心才算完全放下。
子宫和最大的一个肌瘤丨作者供图
最大的一个肌瘤看起来脆脆弹弹的。丨作者供图
部分肌瘤的合影,小的几个在袋子里没倒出来。丨作者供图
一个好消息是肌瘤没影响到子宫,休养一年后我就可以备孕了,不过这项功能我到现在也没用过。一个坏消息是,子宫肌瘤具有复发性,不排除以后复发的可能性。果然半年后复查,我就已经又有多发性子宫肌瘤了,只是相对较小。医生嘱咐我半年随诊,看能不能挺到以后生娃时再处理。
病理检查结果丨作者供图
事后复盘整件事,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贫血很大可能是肌瘤导致月经量大造成的,但我当时没觉得自己经量多,以为姐妹们都差不多。除此之外,常年被忽视的、愈发严重的痛经,以及我以为是胖的、实则是被肌瘤撑大的微突的小腹,这些被忽略的小事都在提醒我肌瘤的存在。
这一趟的医院8天游,加上之后长久的恢复期,让自己切切实实感觉到健康的可贵,定期体检、随时自检、发现问题、及时医治和按时复查都是很必要的。
个人经历分享不构成诊疗建议,不能取代医生对特定患者的个体化判断,如有就诊需要请前往正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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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满
编辑:白吉、黎小球
题图:站酷海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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