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公的验血结果一模一样,看来我俩被“家养蚊子”双杀了
坐标:北纬1°,新加坡。
时间:孕中期6个月。
2022年6月,新冠疫情开始两年后,新加坡政府做出了逐步开放的决策,生活也逐渐恢复正常。过去,在一波又一波新毒株的攻势下,新加坡曾感染过新冠病毒的人数占到了总人口数的70%。我们全家暗暗窃喜:自己竟然成为了少数从没得过新冠的“天选之人”。
可没想到,我和队友虽然免于新冠,却双双撞上了另外一种凶险的病毒,那时我还正值孕期……
聚会归来,队友头痛欲裂
一个周六的晚上,我们在朋友家聚会,把酒言欢,兴尽而归。第二天一早,队友就病了:头痛欲裂、畏寒、体温上升。我们的第一反应是:糟了,不会“中招”了吧!身怀六甲的我赶紧戴上口罩做好隔离,然后拿出抗原自测,结果显示为阴性。
保险起见,我们决定明天继续检测,又赶紧对比新冠症状,尝试“对号入座”:嗅觉、味觉还在,咳嗽、咽痛也没有出现……不像是新冠啊!队友病况严重,疲惫不堪,高烧到39℃。退烧药只能缓解症状,药效一过他就又发起高烧,不停地喊我帮他捏头缓解头痛。
这时,一个念头出现在我脑中:队友头这么痛,不会是登革热吧?
登革热在新加坡又被称为骨痛热症。顾名思义,这病发作起来,常见症状就是发烧、全身痛入骨髓。登革热是一种由伊蚊传播的病毒性疾病,主要发生在全球热带和亚热带地区,重症可导致急性出血或休克,危及生命。
作为一个有着高绿化率的热带国家,新加坡一直是登革热高发地区,政府也是严阵以待:小区里每周都会有头戴防毒面具的专业人员喷烟杀蚊,定期除草,还会释放经过培育的雄蚊,使与之交配的雌蚊的后代失去携带病毒的能力。登革热高发期间,政府还会根据社区感染人数划分黄区红区,并悬挂条幅,公布感染人数。大街小巷也布满了海报和公益广告,教人防蚊方法。如果发现有任何家庭提供了孳生蚊子的“温床”,还要处以罚款。
每周都会有专业人员来小区里喷烟灭蚊。丨作者供图
我和队友在这种大背景下,与登革热相安无事地生活了16年,难道这次……
我想起了社区里挂出的横幅:我们这一片,最近好像是登革热红区呢!不管是啥,队友这个样子,看来周一是要请假了,必须得去诊所看看。
队友和我双双确诊
都是“家养蚊子”惹的祸
第二天诊所一开门,我俩就冲了过去。疫情之下,排队的人还真不少。注册过后,我俩就坐在外面,戴着口罩、隔着安全距离排队。排着排着,我开始觉得恶心想吐、头昏脑胀。我虽在孕期,但早已过了早孕反应阶段。可能是这两天既照顾队友又照顾大宝,累着了吧!我这么想着。
终于排到了我们。医生询问队友症状后,说出了同样的怀疑:“小伙子,看你的面相像是登革热呀,你这样子看起来可比得新冠难受多了(当时新加坡新冠病人大多是轻症)。先验个血吧,不过登革热发病前两天,不一定能验出结果。如果这次没验出,也不能确定就不是登革热,可能隔一天还得再验。验血结果明天出,回去等吧。”
从诊所回来,我突然感到一阵头晕恶心,冲进卫生间吐了起来。吐完出来一测体温,我也发烧了。我又是一波测抗原排除新冠,吃了孕期可服用的退烧药,然后迷迷糊糊睡了一小时。醒来后,我上了个卫生间,手纸上惊现一滩淡淡的血迹。我吓得拉起生病的老公,直冲产科急诊。
产科医院的流程是,孕22周之后出现任何紧急情况,都直接去产房报到。医生一听说我发烧,立马给我安排了一个隔离病房。隔离病房不容许家属陪同,何况队友现在病成这样。我赶紧打发他回去养病,然后一个人住进隔离间。
一进病房,医生就给我上了胎心监护,做了内检。内检并没有发现持续性的出血,医生认为“手纸上的血迹”可能是此前发现的一个宫颈息肉导致的。然后医生就把关注重点转到了我的发热问题上,担心发热会导致宝宝胎心过速。
首先排查的当然还是新冠:我做了个从鼻子一直捅到喉咙的酸爽的核酸检测。而在我描述汇报了队友的病情和社区周围的情况后,医生也怀疑到了登革热的头上来。
等待抽血结果的档口,我收到了队友电话:他的验血结果出来了,确诊登革热!
我前一秒钟刚刚挂了队友电话,下一秒医生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验血结果出来了,登革热!
Double kill!这绝对是被“家养蚊子”咬的呀!
我掰着指头数日子
终于等到血小板回归
由于我在孕期,医生表示必须留院治疗。于是我扎上留置针,换上病号服,从隔离病房搬去了孕期高危病房。病房里的其他病友都是因为各种孕期状况住院,只有我一人是因为和怀孕八杆子打不着的登革热。
登革热最显著的指标就是血小板减少和肝功能异常,而抽血结果显示,我的血小板已经从正常区间掉到了63*109/L,转氨酶也不在正常范围。因此医生反复叮嘱我,上下床一定要小心,不要磕碰,不要刷牙,以避免出血。
登革热算是个自限类疾病,发病周期多为一周,它也没有任何特效药,只能对症处理,包括补液和退烧。所以我每天挂着生理盐水,吃着退烧药,等到血小板涨回到100*109/L,我就能出院了。
头三天,我每天都在发冷和发汗的两极间反复横跳,自己都摸索出了一套规律:感到一阵恶寒袭来,就是发烧了,吞退烧药;等感到不冷了,就代表体温已经上升到了峰值;等药效发作,就开始发汗退烧了。症状平稳一段时间,然后又是一轮……畏寒发热的我,一连跟护士要了3床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可还是抖个不停。
住院期间,每天清晨5点天还没亮,我眼睛还没睁开,就会被验血的针头扎醒:登革热患者每天都要监测血小板数量,如果低于警戒线10*109/L,就必须输血小板了。我的血小板先是降到了最低值43*109/L,徘徊两天后,开始缓慢回升。
一边需要每天抽血,一边又因为血小板过低导致抽血针眼止血慢,我两边手肘没两天就青紫一片,再不好就没有地方可以下针了。我每天都在数着血小板过日子,盼望着它早日升到100*109/L。
由于血小板低,每次扎针都会留下淤青。丨作者供图
我每天除了查血,还要同时监测孕期的指标,一天两遍地测血压胎心。独自一人的住院时光里,小火车一样的胎心声,是我仅有的安慰和陪伴。另一边,同步患病的队友虽然没有住院,但也需要每隔一天去诊所检查血小板数量,期待破百的那一日。
到了第四天,手背上的留置针必须要拔了,血小板情况也不容许我再被留置针戳一次。还好我的烧慢慢退了,不需要继续挂水,只需纯“躺平”,等血小板升回去。队友稍稍恢复了些体力,就来医院看望我,整个人也是一副大病初愈疲惫不堪的样子。
第五、第六天,我的手臂和胸口上开始出现大片的红疹——这也是登革热的典型症状之一。一到夜里,我就痒得睡不着觉,抹医生开的炉甘石也没有用。硬捱过瘙痒难耐的两天,等到红疹退了,我的血小板数量终于破了百!但因为肝功指标还有一点不正常,我又被医生多留了一天。此时,队友那边也传来了血小板破百的捷报。
至此,我们抵抗登革热的这场战役总算告一段落。
“战役”还远没有结束
由于孕期情况特殊,我反复跟医生确认,生这病对宝宝有没有任何影响。医生回答:“这不好说,目前医学上是有一些证据表明,妊娠期感染登革病毒可能会对胎儿有一定影响,但只是可能性而且因人而异。你不要太担忧,随时关注自己和宝宝的情况,有异常及时就诊就好。”
后来,我在孕晚期经历了一系列的问题:怀孕30多周时出现了阴道血性分泌物,还出现了胎儿宫内生长受限,导致宝宝虽足月出生,但体重低于正常,是“足月低体重儿”。
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跟孕期患上登革热有没有关系,总之孕晚期出现的种种问题让我再次入住产科高危病房一个月,还目睹了病友的各种孕期问题,不由感慨生育的不易。
出院的那一天,小区里横挂着显示登革热病例数的条幅.丨作者供图
我家和登革热的长期战才刚刚打响,以后的防范才是重中之重。登革病毒有四种类型,感染其中一种病毒痊愈后,还有可能感染其他类型的病毒,而且二次感染的重症风险还会增加。于是我俩如临大敌一一打扫家里各处可疑地点,囤积了大量不同种类的蚊香驱蚊液,走到哪里喷到哪里。朋友们都说,每次见我们,都是“未见其人,先闻驱蚊液”。我们只求之后,别再遭到蚊子的恶作剧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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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笔谈
编辑:顾容与、黎小球
题图原图:图虫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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