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城狙击

在工艺品店枪击发生仅1小时后，一名55岁的男子在走过惠顿（Wheaton）的一家超市停车场时忽然遭到枪击，随即宣布不治身亡，而案发前并无任何征兆。

第二天，局面陡然恶化，谋杀案开始疯狂爆发。早上7:41分，罗克威尔（Rockville）市一名男子在修剪草坪时被枪击身亡；半小时后，蒙哥马利郡一名54岁的出租车司机在给自己的车加油时被枪杀；仅仅25分钟后，一位34岁的女保姆在白杨山（Aspen Hill）一个车站被冷枪狙杀，当时她正坐在长凳上，边看书边等公交车。9:58分，一名25岁的女孩在路边洗车时遭枪击身亡。

就在人们庆幸这恐怖的一天总算要结束时，又一名无辜居民蒙难：当晚21：15分， 72岁的退休木匠帕斯卡•夏洛（Pascal Charlot），像往常一样正在华盛顿特区的乔治亚大道散步，突然一声枪响，他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这恐怖的一天中，不同地区、彼此互不相识的3男2女被害。他们都是被凶手在远距离枪击，并且都是一枪毙命。恐惧的情绪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人们不知道这几个人为什么遭此厄运，也不知道下一个受害者会不会就是自己，一些人甚至连去停车场开车时都要故意沿着Z字型的路线来走，以躲避可能的枪击。

仿佛是为了验证人们的担心，10月4日于7日，又有两名受害者被步枪袭击，但都幸运地捡回一条命。而就在其中一处现场，警方发现了一个重要物证：凶手故意留下了一张卡片：即塔罗牌中的“死神”，牌上还手写了几句话：“请叫我上帝”、“致警察”、“别去招惹媒体”等。

凶手在现场留下的塔罗牌。图：FBI

几天后，又有两人被枪击身亡，其中一名甚至是FBI的情报分析员。媒体纷纷猜测，凶手一定是沿着高速公路在各州之间移动，没有特定目的，随意的选择目标。由于凶手主要在华盛顿环城路（I-495）周围作案，“环城公路狙击手”（Beltway sniper）因此得名。

深入调查

在案件发生后，多方立刻介入调查。FBI的法证人员通过弹道痕迹比对，确认这些枪击案都是同一支枪所发射的子弹造成。执法机构也公布了热线电话，向公众征集线索。

不过，最重要的线索，竟然来自于连环杀手自己。17日，警方接到电话，声称自己对一个月前（9月21日）发生在蒙哥马利郡一个小酒馆的抢劫杀人案（两名店员一死一伤）负责。警方迅速调查了这起案件，并通过弹道比对将它与之后的这些连环枪击案联系在了一起。

警方重新勘验了这起劫案的犯罪现场，结果有了重大发现：在凶手无意中丢弃的一本杂志上，警方找到了一个指纹，并通过指纹数据库匹配到了一个之前曾被拘留过的牙买加非法移民：时年17岁的李•伯德•马尔沃（Lee Boyd Malvo）。同时，相关的线索也指向了另一个人：约翰•艾伦•穆罕穆德（John Allen Muhammad）。

穆罕穆德与马尔沃。图：cnn

在美国烟酒枪支管理局（ATF）的资料中，这个穆罕穆德拥有一支“大毒蛇”AR-15步枪，而这正与连环枪击案中使用的武器吻合。他曾在军队服役多年，记录显示，他还是一个专家级的神枪手，离婚后还曾威胁过前妻，他的嫌疑迅速上升。FBI立即查明，他名下有一辆蓝色的雪佛兰轿车，车牌号为“NDA-21Z”。

与此同时，凶案仍在继续发生。警方随即向公众公布了这个车牌号码，请求公众协助查找。很快，有人报告了这辆车的下落。24日凌晨，数百名荷枪实弹的执法人员在马里兰州一个停车场包围了凶手，将两名嫌犯生擒，这场恐怖的连环枪击案终于结束了，共有10人遇难，3人受伤。

疯狂“三步走”

这两个人的关系，说起来很有戏剧性：穆罕穆德在布巴达岛遇到了马尔沃和他的母亲，两人一见如故。随后，马尔沃和母亲因非法进入美国被扣押。在马尔沃获得保释后，穆罕穆德将马尔沃收为养子，并开始了他们在环城路上的罪恶之旅。

2003年10月，两人在弗吉尼亚州正式就其中一起谋杀案受审。法庭为穆罕穆德委派了辩护律师，但穆罕穆德却决定只将他们作为顾问，自己替自己在庭上辩护。他坚称自己无罪，并反复追问证人，是否亲眼看到了他开枪？是否看到他拿着武器？

但检方出示的证据却非常充足：在那辆雪佛兰轿车中起获的AR-15步枪，被鉴定为发射了上述凶案中的子弹，此外车内还有一个狙击用的瞄准镜和三脚架。而在起获的笔记本电脑（是另一起抢劫案的赃物）中，还有几起枪击案发地点的详细地图和预设的逃离路线、一段音频文件，被证实是两人录制，内容是准备用来敲诈美国政府的话语。而那辆轿车本身也是一个证据：车的后排座椅与行李箱之间的隔板被拆掉，便于车内的人能够迅速爬进后备箱；车尾部车标的位置被锯开了一个小口，恰好可以将枪管伸出去射击。

轿车中的AR-15步枪以及车上的射击孔。图：FBI

马尔沃的证词更是令人震惊：穆罕穆德有一个疯狂的“三步走”计划：他们首先要在30天内枪杀150名白人；第二阶段再枪杀一名警察，然后在葬礼上引爆炸弹，杀死更多的警察与官员；最后行动，则是向美国政府敲诈一大笔钱，拿着这笔钱去加拿大，招募一批黑人孤儿，训练他们学会使用武器和隐秘行动，然后在全国各地进行恐怖行动，最终建立一个“只有黑人的国家”。此外，还有一些证据表明，二人曾受到本·拉登等恐怖分子的影响。

很快，陪审团一致裁定，穆罕穆德的一级谋杀罪名成立，他随即被判处死刑；他的养子马尔沃因为未成年，被判处终身监禁，并且不得假释。

当然，对于连环枪击案的动机，除了上述疯狂的“三步走”外，还有一种说法，来自于穆罕穆德的前妻，她认为穆罕穆德真正的目标是杀死她，以夺回对他们的孩子们的抚养权，其他漫无目的的杀戮不过是为了造成她也是偶然遇袭的假象，但这一说法因缺乏证据，并未被陪审团认可。

此后几年中，两人还被引渡到其他州，为其他几起枪击案受审，均被判定有罪。2009年9月16日深夜，约翰•艾伦•穆罕穆德在弗吉尼亚州的格林斯维尔拘留中心（Greensville Correctional Center）被以注射方式处决，结束了他疯狂而罪恶的一生。

行刑前，当被问及遗言时，穆罕穆德保持了缄默；也许，此刻他应该明白，他并不是死神的代言人，更不是自封的上帝。

编辑的话：值得一提的是，电影《狙击电话亭》（Phone Booth）因为此案不得不推迟上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