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世界读书日遗忘的，是1亿被阅读障碍困扰的小孩（含赠书）
今天是第26个世界读书日，在各种铺天盖地的读书节打折中，果仁妈想聊聊那些被阅读困扰的小孩。
他们拥有充分的学习机会，脑袋没外伤，也没有什么神经系统的疾病，智力正常，视力、听力也没毛病，但阅读能力却长期且明显地落后于同龄人。一本普通的书，在他们眼中可能是这样的：
“字会乱跑，只能断断续续地读”；
“书上的字一闪一闪的，一会黑一会白”；
“字都是反的，有时候会挤成一堆”；
......
这种缺陷，通常在学龄期开始规范阅读和写字后才逐渐被发现。
你可能想象不到，它影响着全球大约1亿儿童，全球发病率约为5%，不同文化的国家发病率有所不同。
他们的总是被误认为“蠢”、“懒”、“学习态度差”等，甚至被贴上“笨小孩”、“坏小孩”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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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阅读的小孩
1896年，英格兰医生Morgan发现，一个叫Percy的14岁男孩，聪明，健康又敏捷。接受了几年学校教育的Percy，各方面的表现与同龄儿童没有什么区别。但他，却不会阅读。
虽然Percy坚持艰苦地训练，但他也只能吃力地拼读单音节的词汇。Morgan医生称这种先天性的缺陷为“先天性词盲”。[1]
这是医学文献上有关儿童“词盲”的第一篇报告。随着时间的推移“词盲”这一原始的病症名称逐渐被废弃，dyslexia（阅读障碍症）在英语国家中流行开来。
阅读障碍分为“获得性阅读障碍”和“发展性阅读障碍”两种。获得性阅读障碍是由于后天脑损伤引起的，我们今天谈论的“阅读障碍”，多为“发展性阅读障碍”。
来源：图虫创意简单来说，发展性阅读障碍是指：孩子有着正常的智力水平，平等的受教育机会，良好的学习动机，没有明显的视力、听力和神经系统障碍，但却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又快又好地学到字词。
他们看到一个词，没办法和口语经验结合起来。[2]在纪录片《我不是笨小孩》中，患有阅读障碍的小朋友这样描述他看到的文字：“我看书的时候特别累，那些字都是一闪一闪的。一会白，一会黑。”
这些孩子，小时候和其他孩子一样，伶俐可爱。但上学以后，他们就成了“差生”、“笨蛋”和“偷懒的小孩”。
因为这种障碍带来的影响，往往在规范学习、开始考试的学龄期，才逐渐凸显出来。
2
阅读障碍孩子眼中的世界
相较西方国家上百年的研究历史，对于汉语阅读障碍的研究，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才刚刚起步。[3]
阅读障碍并不少见，在英语国家中发生的概率大概有5%，而汉语阅读障碍也有着相似的发生率。研究表明，中国学龄儿童的阅读障碍发生率约为5%-8%。[4][5]
央视纪录片《我不是笨小孩》在阅读障碍孩子的眼中，文字是什么样子的？
电影《地球上的星星》这样描述英文等表音文字里的阅读障碍：看到字母在跳舞，没法拼起来。
阅读障碍患者眼中的文字，左上：Daniel Britton；左下：Wikipedia；右上：geon；右下：《地球上的星星》
而汉语作为表意文字，阅读障碍的表征要复杂得多。阅读者要处理字形、字音和字义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通常，我们要首先完成字形特征的编码，接着进行语音特征的编码，最后由字形和字音两方面共同决定一个书面字词在特定环境中的意义。[6]
汉语阅读障碍者看到字有可能像看到画一样，读不出来，也可能想出来字的读音但想不出字的含义。
鲁迅美术学院的陈雪琴曾在她的作品《Dyslexia，语词之歌》中，以文字为主要元素，表达自己对于中文阅读障碍的理解。阅读障碍除了包含字词解码障碍外，还包括和阅读理解障碍，主要表现为不能把课文内各部分意义整合到起，形成一个完整意义。
这些孩子通常智力正常，记字水平正常，基本上能够认识课文里的字词，但阅读课文后课文内容转头就忘，阅读理解测验成绩总是垫底。[7]
3
早期鉴别的困境
早发现，早诊断，早调整教育的方法，是降低阅读障碍对孩子影响的关键。
电影《加勒比海盗》系列女主角，英国著名女演员Keira Knightley，在6岁时确诊为阅读障碍。在学校和家庭的支持下，她找到自己真正擅长的领域。但事实上，患有阅读障碍的孩子并不是总能在早期被鉴别出来。
鉴别的难题在于：
①孩子不知道，或故意隐藏自己的与众不同
大多数孩子没有被仔细询问过，在阅读书本和学习的时候遇到的困难。他们会误以为自己遇到的困难，和别人在学习中遇到的情况是一样的。
比如说，他们在阅读的时候，感觉书上的字词似乎在旋转。他们也许会去瞥一眼同桌的书，但看到的旋转是一样的。这时他们会假定别人在阅读的时候，文字也是在动的。但是别人能看懂，自己看不懂可能是因为自己太笨或者太懒。
也有一些孩子因为害怕被人的谈论和不理解，所以会什么都不说甚至隐瞒自己遇到的困难，想假装和别人一样。
②即使诊断，也不一定能及时检测出阅读障碍
在孩子们求学的不同时期，都应该对阅读障碍进行筛查。一次筛查不一定能准确说明孩子的问题程度。
比如：读一、二年级，在学习基础阅读技能方面有困难的孩子，如果他们阅读的书面文字扭曲程度非常明显，或者他们遇到的困难很容易描述，才可能会成功地得到诊断。
否则可能直到三年级，书本的字体减小，字数增加，书面字体的扭曲或旋转等障碍表征，严重影响阅读的准确度和流利性后，他们的阅读障碍才能够被发现。[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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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惕这些阅读障碍的信号
汉语阅读障碍的孩子在汉字字形加工、语音通达和语义加工等多方面存在严重困难。这些困难对孩子识字、书写、朗读、阅读和写作等所有有阅读参与的任务有着极大的影响。
纪录片《我不是笨小孩》中模拟阅读障碍者看到的文字阅读障碍的表现，每个孩子都千差万别。这里按照识字、书写、阅读、朗读和写作5个方面，给大家总结了一些阅读障碍可能的表现。
需要注意的是：孩子在学习识字和阅读的初期，也会偶尔出现以下情况。但在学习了越来越多的汉字结构和阅读技巧后，这些问题表现会明显减少。
1
识字方面
1.经常把形近字和音近字弄混；
2.识别或写出镜像文字（b认成d）；
3.存在构字困难，能辨认和书写一个字的各个组成部分，却很难组合它们，经常颠倒字的偏旁部首，或把字的偏旁部首拆开就认不出来；
4.刚学过的字就忘记；
5.汉字识别速度慢。
2
书写方面
1.抄写时间长，需要看一笔写一笔；
2.错别字连篇，写字经常多一画少一笔；
3.逃避书写，书写困难；
4.听写能力差。
3
阅读方面
1.阅读习惯不佳，如：阅读时摇头晃脑，情绪不安或用手指读，或捧书太近或太远，或头部歪斜、书本歪斜；
2.阅读方块字时，容易把周边的字样一起知觉，经常增字减字、跳字，读着读着就不知道读到何处；
3.容易弄不清楚自己看到哪一行，易产生跳行阅读和重复阅读；
4.当字体太小、行距太小时，识字也会更吃力；
5.完整地阅读完文章内容，但难以理解其中的含义。
4
朗读方面
1.朗读声音过高或过低、声色单调、声音过高或过低，不能清晰地发音；
2.朗读时经出错，常添加或遗漏字词、易串行，某些字词用其他字词代替，按照自己的想法编造字词等；
3.朗读时词语破读（例如：朗读→朗~~读），经常出现额外的停顿；
4.朗读速度过慢。
5
写作方面
说话绘声绘色，但写作文速度慢，且内容枯燥。
阅读障碍的表现通常不是单一形式的，家长可以对以上信号加以警惕，同时多多关注同龄孩子的发展情况。但不要轻易给孩子下结论，孩子是否患有阅读障碍，仍需要依靠临床医生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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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障碍并不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阅读障碍作为一种常见的学习障碍， 会严重阻碍孩子语言、认知与社会性的发展，对他们的学习功能有着终身性的影响。
阅读障碍小朋友的听写本，写不出来的字只能画圈孩子们会觉得阅读障碍是自己的过失，他们理应受责备，是自己没有做出足够的努力。但是他们不知道如何解决问题，不知道如何找到合适的方法战胜障碍。这会引发孩子自卑、焦虑、厌学等一系列心理问题。[9][10]
虽然会伴随终身，但阅读障碍带来的困境并不是无解的。
例如：调整书本上的字号和间距，把文字转换成音频讲给孩子听，阅读时给孩子更多的时间等等。特殊的学习支持、环境设置上的改变... ...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能帮助孩子克服阅读障碍带来的影响。
但是这样包容的教育环境，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
2021年初，央视纪录片《我不是笨小孩》播出。纪录片跟拍3个有阅读障碍的孩子3年，上小学的若汐是其中一个。若汐的姐姐学习非常好，考上了重点中学，而若汐的成绩一直都非常不理想，也常常被老师忽略。
对于学校生活，她一点都不开心：
“我不太喜欢上学，说实话。”
“别人上学带来的是开心，有时候觉得，我可能就不是开心的。”
“他们以为我们笨，然后每天在群里就说。”
“看到成绩然后就叹气。”
被别人的误解压力，和成绩带来的焦虑，笼罩着孩子，也笼罩着家庭。认字困难，以至于他们的语文成绩很差；读不懂题目，数学成绩也不好；字母的顺序错乱，英语也学得很艰难... ...纪录片中三个小朋友的困境，是所有被阅读障碍影响的家庭的缩影。
重选拔和淘汰的教育大环境，让成绩变得非常重要，这也是很多家庭和孩子焦虑的源头。
但成功的标准不只有一个，对于一个人的评价也应该是多元的。纪录片中，主人公群晓就读的民办学校，曾就阅读障碍问题召开研讨会。校长说：我们不能够拿已有的尺子，或者外部的尺子来衡量奇特的生命，要对每一个生命充满敬畏。”
今天我们关注阅读障碍的孩子们，不是为了用“阅读障碍”的新标签代替“懒”、“笨”、“不努力”的旧标签，而是要意识到：有阅读障碍的孩子，他们不是坏孩子，也不是有问题的孩子，他们只是需要帮助的孩子。
比起干预，更重要的是给予他们理解和支持。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总有一天，他们会走出自己的路。
作者丨大力，特殊教育学硕士，沉迷家庭教育研究方向，深谙“降服”每只奇妙小怪兽要耐心更要方法。
作者/编辑丨羚羊
参考文献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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